一对红枕套

柠檬

和大家分享《读者》看到的一个故事：一对红枕套

  父亲和母亲从小都是孤儿，山寨中好心的寡妇李四婆收养了他们。李四婆的家中很穷，收养了父母后，李四婆除了给他们每个人做一双鞋外，又给他们每个人做了一个小红枕头。父亲和母亲从小感情就亲如兄妹，每次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候，他们总是把两个小红枕头放在一起，演小夫妻。
   时光流逝，小红枕头渐渐换成了大红枕头，父母也长大了，感情也更加深厚了。后来在李四婆的主持下，他们定下了婚事。然而，苦了一辈子的李四婆没有福气等到他们结婚的那一天，便在一个落叶飘飞的深秋离开了人世。
   安葬完李四婆后，父亲便和山寨中的的几个年轻人出外卖苦力，为的是挣钱回来结婚。母亲在家中苦苦等了两年。父亲终于回来了，他没有带回来几个钱，却带回来一条伤腿（那是开山采石时砸的），还有一对红枕套。
看着父亲受伤的腿和那对红枕套，母亲哭了。当夜，哭红了眼睛的母亲拿出了绣花包，整整一夜，母亲在一对红枕套上绣了鸳鸯。第二天，父亲和母亲便结了婚。这对绣着鸳鸯的枕套是他们唯一的一件结婚新用品。这对绣着鸳鸯的红枕套也成了当时山寨中最漂亮、最浪漫的嫁妆。他们婚后的生活是艰难的，但就像这对红枕套上不能分开的鸳鸯，父亲和母亲一起上山上山种田，一起回家洗衣做饭，相亲相爱，朝夕相伴，日子过得很幸福。
   后来，生产队要求人们到队里食堂吃大锅饭，每顿饭每人一块淀粉馍、一大碗黄瓜汤。一次父亲怕怀孕的母亲吃不饱，便从食堂偷回一块馍给母亲吃了。这件事被别人发现后告诉了队长，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，队长派人抓走了父亲去批斗。母亲一个人望着红枕套哭了一夜。第二天，队长又派来一群人抄家，空空如也的家令他们大失所望。于是，他们便拿着这对绣着鸳鸯的红枕套做文章，说父亲犯了偷窃罪，劝母亲与父亲断绝夫妻关系。母亲哭着死活不答应，最后他们从母亲手中抢走了红枕套抛进流下山的河里。母亲哭着喊着，晕倒在院中。
   两天后，父亲血肉模糊、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。母亲哭诉了红枕套被抛进河里的事。父亲愤怒了。他安慰完伤心的母亲后，便拄着一根木棍出了门，沿河去找那对红枕套。母亲在家焦急地等着。直到深夜，父亲还没有回来。这时天又下起了大雨，母亲心急如焚，便冒雨到邻居家央人去寻找父亲。邻居们去了。第二天中午时分，一个邻居回来，带回了一对血染的红枕套和一个噩耗：父亲找到红枕套后，在回来的山路上，山体滑坡，讲父亲砸在山石中....抱着这对红枕套，母亲哭得晕死过去。
   父亲去世十二天后，我出生了。我没有见过父亲，但从记事起，我一直看到家里的炕上有一对罩着红枕套的枕头。每天折被子的时候，母亲从来不收拾起这两个枕头。三十多年了，她们一直紧紧地靠着，始终放在母亲房中的炕边。直到今天，母亲满头白发，每当看到这对红枕套时，母亲眼里都有一种深情而伤感的东西。
   就像这对从未分开的红枕套，就像这对从未分开的鸳鸯，我想父亲一直没有离开过母亲，母亲永远活在母亲心里。